宿昔·缘起

火烧新野，烧的大快人心。刘备几日几夜都没合过嘴，一直笑着，露出明晃晃的白牙。

“我就是那渴死的鱼，孔明就是我的水哪！”不止一次，刘备当着众人这么说。望着那人的眼神，七分欣赏，三分宠溺。不顾那人有些微嗔的目光，霸道地攥着他的手腕，拉他在身畔。久而久之，那人也就习惯了如影相随。

谁能想到不久的将来，他硬生生地推开了这双手，亲手用缰绳把这瘦弱的手腕捆住，勒出一圈圈血痕...... 

树下对弈。

修长净白的手指夹着棋子，有意无意地轻敲着棋盘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备紧紧皱着的双眉。

“不来了不来了！”刘备摔了手中几颗棋子，有些嗔怒地瞪了一眼对面的青年。“军师说了要让我，怎么下手这么狠！”

青年哈哈大笑起来，笑声如清泉般。树上的梨花飘落在那人柔软的乌发上。笑容似雪，眉眼如画。

刘备伸手拂去那花瓣，轻轻抚上他的头发。

孔明怔住，不知所措的望着刘备。素净如莲的面庞，纯真无暇的表情。

这哪里是那个运筹帷幄，杀人无形的军师？刘备只觉着心漏跳了一拍。风过，吹落一树梨花，如雨般泻在两个人身上。

轻轻的，刘备的指尖滑过孔明微启的唇。那人浑身一震，微微向后一顿，低下头，头上飘落的花瓣挡住了刹那的表情。

深夜。

月光穿过窗帷，静静穿过伸着的五指。刘备怔怔的望了一会儿，然后把手背放在唇上，大八字的躺开。第一次，不为战事而失眠。 

军师府内，此刻十分静谧。孔明侧卧在塌上，望着窗外的明月。

刘备。

轻轻念着这个名字，孔明眨了眨眼睛。想着他今日的举动，不禁嗤嗤的笑了。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狼一般深邃的眼睛。

那双眼睛温柔宠溺的看着他，轻轻抚摸他的长发，然后对他说，亮儿，若你是女子，该多好。

那时的自己，刚刚化作人形，还是孩童摸样。又好气又好笑地，躲开那人的手，站到一边，瞪着青石上翘着二郎腿的蓝衣公子：

“瑾哥哥休得胡说！”

“嘿嘿，开玩笑，开玩笑。谁叫你长的这么美。”蓝衣公子笑嘻嘻地，一脸戏谑。

“你要保证。下次再说，我可不理你了。”孩子面不改色的再次强调。

蓝衣公子稍敛了油腔滑调的态度，瞥了一眼面前站的笔直的白衣少年，微微皱皱眉：“知道了！哎，没劲没劲，这么小就这么严肃端庄，长大了可不得闷死我。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少年轻笑了一下。

幻暝岛上，一狼一狐修炼于此间仙灵洞天，岛上一天，地上百年。

蓝衣公子唤他亮儿，他叫他瑾哥哥。

自小，就对风月之事十分愚钝。或者可以说，是有些蔑视。

爱情，是很无聊而耗费精力的一件事。有风花雪月的时间，不如做出一番事业来。

每次听风月仙姑讲人间的爱情故事，别的人都会流连忘返甚至会流泪，他在一旁眨着眼睛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。

后来他再也没去过。

他很快成了风伯，雨婆的常客，他喜欢研究他们制造风雨雷电的器械。有一次，他还把雨婆造雨的梭子给拆了，被雨婆狠狠骂了一顿后，他不费几分钟就装好，然后在雨婆目瞪口呆的目光中，帮她按时完成了那天的任务，动作娴熟无比。

也常常去红尘那里。因为红尘知道人间所有帝王将相的故事。他常常一听就是一天一夜。但红尘最头疼的是，每次他嘲笑他们，譬如说项羽痴傻，说秦皇顽固，说刘邦懦弱......然后提出许多方案来，说：“如此，历史就不会有悲剧了！人类真无知。”

有一次，红尘一边笑，一边对他说：“你很聪明，但你不懂，人世间很多事情，不是光靠聪明就能改变它的结局的。人类是情欲的生灵。”

他不以为然。他最不喜欢有关人情的理论。

思绪就像一扇门，轻轻关上。回到了此刻的军师府，他知道，现在的他，叫诸葛亮，是刘备三顾来的军师。

三顾时刘备的眼泪，并没有打动他什么，他甚至不明白，为何一个男人这么容易掉泪。当时的他，七分兴奋，三分忐忑。

他喜欢这个乱世，他想在这个世界，一展宏图，施展才华。每次在茅庐夜观天象，一遍遍绘制着他心目中三分天下的地图时，他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。

曹操拥有几百万兵力，而且他又挟持天子发号施令。这就不能光凭武力和他争胜负了。待以后再收拾。

羽扇盖住图上北方大片疆土。

孙权占据江东一带，已经三代。看来，也只能先和他联合，不能打他的主意。毛笔一勾，将江东山川河水打了波浪线。

荆州和益州的刘表，懦弱无能。可以最先灭了他。一个大叉在“刘表”二字上，然后将整个西南山川圈了起来。

“然后在这里，对外联合孙权，对内整顿内政，一旦有机会，就可以进军曹操。”毛笔画出一个向北的箭头，如一把利剑直指“曹操”二字。

“能够这样，功业就可以成就，汉室也可以恢复了。”毛笔轻轻往旁边一扔，孔明直起身，伸伸懒腰，走到茅庐外面，仰望星空。

紫微星明亮的悬在北方，默默看着他。

这就是三顾前的自己，也是将来的自己，不会变。

度过这第三重历炼，我就可以褪去凡身，超脱成仙了。

梦中，孔明轻声笑了。

这一关渡过后，要去感谢红尘，特意给我选了这么容易的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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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野·初试

新野城外，大火烧过后的浓烟仍未散去，烟尘中，刘备，孔明，子龙等一众人，站在焦痕累累的土地上。

刘备负着手，满面愁容的望着北面山坡。一旁，子龙紧握着枪，目光时不时的飘向他，眼神充满了担忧。

主公，你真的信得过这位年轻的军师吗？虽然他助你完成了第一次胜仗。可是接下来该如何？

子龙想着，望向对面的孔明。他一副神态安然的摸样，轻摇羽扇，面带浅笑：

“主公不必担心，亮已准备好三千麻袋。先教云长引一千军去白河上流头埋伏。各带布袋，多装沙土，遏住白河之水。等曹军行至河下，取出麻袋，将他等兵马淹个精光。然后一把火烧了樊城，我们几千轻骑，星夜赶往江夏刘琦公子处。”

刘备定定的望着孔明好一会儿。面上渐渐由阴转晴。

但很快，立马又变多云了：

“可是，百姓怎么办？”

“放弃。”

干脆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，孔明吐出这两个字。

“不可！”

刘备忽地提高了声音。

“我就算是死，也不会抛下百姓的。孔明听令，带领樊城所有百姓，赶往江夏！”一挥衣袖，刘备大步走向城门，头也不回的。

留下身后一脸惊诧的孔明，手里轻摇的羽扇停滞在空中。

子龙眉头紧锁，依旧满脸单纯的担忧之色。一旁的关羽，轻抚胡须，却是七分担忧，三分得意。

可想而知，赶往江夏的路有多么艰辛。

孔明望着身后漫漫黄尘中长长的队伍，忧心忡忡，白玉的面庞落满了灰尘。刘备在不远处的马背上，望着人群中那一抹清丽的背影，微微眯起眼睛。

我需要怎么做，才能让你的心彻底降服于我，然后——

任我驱使？

正思量着，只见孔明走到眼前：

“主公，必须弃了百姓。否则，我们必落入曹操之手。”

恭敬的折腰，作揖，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后，孔明抬起头望向刘备，清澈的双眼中，闪着不解的光芒。

刘备心下一个闪灵。

翻身下马。

“孔明啊，你知道百姓为何要跟着我么？因为他们信任我。”刘备缓缓的说道。

“你说的方法，固然暂时看来是最为有效的。但是，如果我今天一旦抛下了他们，今后我刘备如何做人？人们会骂我，会离开我的。而我刘备一向最重视的就是百姓，是民心。”

孔明目光微微闪了闪，轻轻点点头，又做一揖：

“主公仁义之心，众人皆知，我也十分敬佩。可是，我相信百姓会理解，眼下抛弃他们，是没有办法的事。”

“不。孔明。我必须带着他们，必须。”刘备望望远处衣衫褴褛，互相搀扶着往前走的老老少少。

“为什么？”孔明有些焦急了，更加不解的看着刘备。

刘备沉默了一阵，似乎在认真琢磨着接下来要说的话，因为他知道，那将会帮助他看清眼前人的心。

“孔明啊，其实，我是为了你。”缓缓的，刘备说出这几个字，目光热烈地望向他。

孔明愣住。”为了我？“

“是。孤要用尽所有能力，来助你完成三分天下的宏图。”

孔明不知道，自己此刻，露出的是什么神情，讶异。他看见刘备微微眯了眯眼睛，顿了顿，然后温和的对自己说：“而要实现你的宏图，我们不能缺少人哪。我需要给你积攒人脉。”

人脉？是指打仗的兵源？孔明微微皱皱秀气的眉毛。乱世之中，要一兵一卒还不容易？只要有资金，有田地，有房屋，到时候招兵买马，人自然会跟随着你。要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何用？

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，刘备笑了。他蹲下身，大手快速聚拢地上一堆沙。他指指那堆沙，说，"孔明，你看，这堆沙子就是百姓。"然后他从一边拿起一颗石子，轻轻放在沙堆顶端，“我们就是这石子。你要知道，沙子是会流动的，哪里安稳平坦，它们就往哪里流。我们在樊城善待百姓，百姓相信我们，追随我们，就好比我们这颗石子对沙子产生了一定的磁力，吸引他们跟随。如果我能够不放弃他们，带领他们逃亡，那么，石子与沙子之间的吸力，会越来越大，直至一个极限，那，就是牢不可破。“刘备双手用力将沙子拢住，盖住了石子。

刘备接着开始讲述，有史以来百姓对于战争的重要性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云云。他的声音很好听，温润沉稳，一字一句简单朴实，却饱含哲理。“兵将易得，人心难聚。一旦输了，强抢来的人会离你而去，而那些患难过的人们，是不会轻易离开的，从而便有东山再起之希望。”

川流不息的人群中，玄色袍子的男子站立在那里，背后映衬着橘色的夕阳，他抱着宽宽的肩膀，滔滔不绝、循循善诱，俨然一位慈祥的老师。孔明静静听着，看着这位鬓角有些苍白的主公，衣着褴褛，比划着，不顾满地的泥土，不拘小节的或蹲或坐。

这个刘备，虽然历经了生死，挫败，依旧那样坚信自己的信仰和观点，从不动摇，目光充满了坚韧和倔强。仿佛那颗紫微星，傲视苍穹，倨傲独立。

他的声音坚定不移，有一种直指人心的魔力，句句敲打在自己心上。

孔明心中升腾起由衷的欣赏来，单纯地，为这个人。他抬着头，仰望着他，却未察觉自己脸上，写满了一种叫虔诚的东西。

而刘备将这表情尽收眼底。

夕阳投在两人身上，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出柔和的金色。刘备转身看看他的坐骑，用大手抚摸着马儿洁白浓密的鬃毛，目光满是慈爱：“这匹的卢，跟随我几十年沙场奋战，殊死拼搏。我还从来没舍得把她给别人骑过。但是今日，我要把它给你。此马甚通人性，危难之时，直觉敏锐。一旦......一旦我们有何不测，相信这匹马能够救你脱围。”

“这，主公，恐怕不妥。”孔明连忙拒绝，“主公对臣关怀备至，臣甚为感动。只是君臣有别，尊卑不同。况且主公若是将马让给亮，万一曹军杀来，主公岂不是无处脱身了？到时万一有何不测，臣该如何交待！”

“交待什么？给谁交待？孔明啊——”刘备走到那人跟前，一把握住那人的双手：“你可知道，没有你之前，我的人生根本就不能称为人生。我刘备就像一只贫病交加的狗，一只瘸了腿的狗，四处乞讨，任人嘲弄，无家可归，时不时的，人家还会抽打我，驱赶我。只有遇到了你，我才开始挺起胸膛做人，并且尝到什么叫做胜利，什么叫做眼前充满希望；是你救了我，孔明。也只有你——”刘备哽咽着，声音有些颤抖：“只有你能完成我毕生的心愿，那就是光复汉室！只要你能将这条路走下去，我刘备草芥之命，就算是没了，也值了。孔明哪，谁都可以亡，我也可以亡，只有你，必须活下来！”

这是孔明第二次见到这位仁兄哭了，声嘶力竭。静静的看着刘备，他的两鬓已经长出些许白发，几缕发丝粘着泪水在脸上，混着泥土，显得十分狼狈和凄楚。眼角爬着几道深深浅浅的鱼尾纹，盛满沧桑。一双眼睛，如火般热切，满含着希冀的望着自己。孔明只觉得心里一跳，脱口而出：

“主公莫要胡说，你不能死！亮会全力保护主公！”

心里有一根针，细细捻着，某个地方坚固如冰的东西，有一点点破碎的清脆响声。他甚至想立刻告诉他，他有帝王之相，必将宏图大展；他想立刻告诉他，他是天上紫微星宿下凡，此次命不该绝；他想立刻告诉他.....

从未有过的波动在胸腔缓缓荡开。

刘备别过身，扭着脖子看向远处。阿斗在身后嚎啕大哭，他只当全然未听见似的。“主公！主公！”子龙哑着嗓子，连喊了几声，见刘备没有反应，无奈地住了口，有些吃力地，低头开始哄阿斗，可又不知如何是好，阿斗哭的更凶了，一声声的撕心裂肺，刘备听着，只觉着更加心烦，大走几步走出去。一众人僵持在那里，不知所措。

“主公啊——”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。片刻功夫就走开来不知去了何处的孔明，这会儿又出现了。他摇着羽扇，快步走到刘备身侧，额上有细细的汗珠。他偏着头看了看刘备，然后走到他身前，语气温和：“主公，如今曹军近在咫尺。我们不可再耽搁了。”

“哎！”，有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，刘备心下一紧，猛地转身，急急看向孔明，“为了这小儿，险些误了大事！”忽又想起什么，忙转身看向子龙，子龙此刻抱着婴儿，虽身负重伤，仍然站得笔挺，刘备看着这样的场景，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些。他转过身，轻声说对孔明说：“子龙身负重伤，恐怕不能骑马远行。”

“主公不必担心。适才见子龙将军远远过来，亮便已经叫一小卒，快马往数里外百姓队伍赶去，请求支援。”话音未落，只听见身后传来车轱辘轧地的声音。一小卒和一壮汉，赶着一辆马车过来。

刘备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。他看看车，又看看孔明，刚想说些什么，却见那人早走开去，站在军士面前，开始发号施令：“你，扶子龙将军上车，你们俩，负责跟在车后。翼德带三百名士兵在山拗口处留守，按我刚才的吩咐行事。其余人等，按先前队形，速速出发！不可耽搁！”不复方才温和的语气，此刻的孔明，句句铿锵，他一双眼睛扫着军士们，姿态威严，语气中有着令人臣服的力量。

刘备有些讪讪地歪着脑袋，两只长臂交叉放在在身前，目不转睛地看着。孔明吩咐完毕，走到子龙面前，俯下身，轻轻说了几句什么，然后从子龙怀里接过了阿斗，抱在怀里。接着走到刘备跟前，说：“请主公一起上车。”白净的额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，说话时也有些气喘。

这人总是这样，不知不觉就安排好了一切，都以为他是神，可知他也是肉体凡胎，也会累着的。

“你看你，怎么出这么多汗。”刘备皱着眉，伸手拭了一下孔明的额头。孔明微微怔了一下，却没有回避，他冲刘备咧了咧嘴，然后轻声说：“主公，快上车吧。”说完转了身，抱着阿斗向马车走去。刘备望着他翩然的背影，回想他刚才有些顽皮的笑容，只觉着所有的怒气一瞬间荡然无存。孔明回过头喊他快点，他哦了一声，一路小跑着跟了过去。

上了车，刘备左左右右环顾了一下。极好，看来是富贵人家的。车内比较宽敞，但子龙人高马大，躺在里面的软榻上，有些不自然地蜷着腿屈着身子，用手臂枕了头，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响。但终是撑不住浓浓的疲惫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，便合了双眼，微微打起酣来。刘备和孔明面对面坐着，车子的宽度正好将腿自然放下，于是两人膝盖时不时有些摩擦。阿斗本来睡的很沉，经过一段比较颠簸的路时，被震醒了。他揉揉眼睛，好奇地盯着抱他的人。孔明冲他微笑了一下，阿斗好像看见了好吃的，也跟着咯咯笑起来，一双眼睛滴溜溜转，一下看见孔明胸前的珠子，伸着手去探。孔明笑的更乐了，拽着绳子，在他眼前左晃晃，右晃晃，就是不让他够着。阿斗兴奋地啊啊直叫，整个人往孔明身上倚着，小手紧紧攀着孔明的衣襟，露出雪白的中衣和一段玉似的肌肤。

“这臭小子。”刘备咕哝了一句。

“主公说什么？”孔明抬头问道，手停了停，阿斗抓住珠子，往孔明怀里舒服地一缩，安静地玩起来。“啊，没，没什么。”刘备吞吐道，“路太颠了。”

“主公再忍忍，很快就过去了。再过半个时辰就可到江津渡口，等到上了刘公子的船，主公可别喊头晕啊。”孔明笑着，面容映在刘备双眸中，绰约如谪仙般，纤尘不染，清隽脱俗。刘备微微叹了口气：“我不怕，只是苦了你了。”沉了眼皮，将手肘放在膝盖上，十指交扣握着，大拇指一下下摩挲着手指，半晌，缓缓吐出几个字：“都怪我，我——”

“主公莫再说这样的话。”孔明立刻打断了他。他顿了顿，略微思忖，然后伸出右手，握住刘备交扣的十指，阻止了他的小动作。仿佛一股暖流从指间流遍全身，刘备略略惊讶地抬头，正对着孔明的清朗的双眼。

“为了主公，即使赴汤蹈火，臣也是心甘情愿的。”孔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，目光中满是坚定。

第一次跟自己表露忠心，就这么突如其来。
刘备嘴唇翕动了一下，鼻子立刻涨满了酸涩。类似于这样的话，很多人跟他说过，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，简简单单，却那么惊心动魄，仿佛一支利箭，直直射向内心深处，把几十年未曾袒露的一些情感，激荡开来，顺着血液一圈圈萦绕全身。恍惚间，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热血沸腾的汉子。他紧紧回握住孔明的手，低了头，不想让那人看见自己眼中隐约的泪水，良久不言。

车内很安静，静的能听见自己一下下的心跳。刘备攥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，一动不动的看着。好一阵，才清清嗓子，将那只手放回去，轻轻拍拍孔明的膝头，然后整个身体向后靠去，手臂松松放在两旁，仰着头，虚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青年，叹了一声“孔明啊。”却没了下文。

孔明微笑着，静静望着他。

晨曦的微光，明明暗暗的照进车内。刘备伸了个长长的懒腰，心里仿佛有块石头落地似的，倦意丝丝袭来，他将双手拢在袖子里，闭了眼睛，头往后面一靠。眼皮上，洒满了细碎的光影，斑斑驳驳的。刘备感到，孔明仿佛一直静静望着自己，那目光好似柔和的阳光笼罩全身，温暖，明亮，扫去一切疲倦和不安。车外的战火喧嚣此刻失去了颜色，这一方小小的空间，此刻是一个多么清净的天地。刘备这样想着，沉沉睡去。

占。

应该够了。

人家占楼，你插队...

梦儿你也很有才啊！就是稍微有点凌乱哈~镜头切换的太快，我有点晕

但是为神马亮亮又被虐了呢?

这文的文字和人物都像水一样，柔美、透明。

DREAMY又挖新坑了！恭喜恭喜，我喜欢这种甜甜的又略带伤感的文风，我蹲定了！